日日小確幸。輕生活手帳

昨天跟以前的同事一起吃飯, 討論到最近最夯的休無薪假及資遣員工的問題.

隨著景氣的下滑, 各家公司都不約而同的休起了"無薪假." 無薪假, 顧名思義就是不領薪水但可以休假. 但是公司卻明示暗示經理級以上還是要全職上班. 既然經理要來上班, 那麼小囉囉們當然也就被明示暗示的說要standby, 因為做事的當然都是小囉囉們. 這些小囉囉們三不五時的就被call回公司, 時間久了, 還不如乾脆回公司上班, 至少還給老闆留下好印象, 誰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波的裁員名單上.

說到裁員, 公司也史無前例的進行了較大規模的裁員. 以往如果員工績效表現不是很好的話, 至少會把員工列入觀察期, 除非員工被列入觀察期後, 第二年打考績時還是表現不好, 這時公司才會委婉的跟你說, 希望你可以自動離職, 這樣對大家都比較好. 通常因為考績不好, 拿到的員工分紅也少的可憐, 所以員工大多會自動離職.

這一次,公司打著考績的名義, 直接希望員工自動離職, 其實這根本就是裁員. 在這種狀況下, 被打考績不好的員工等於就是直接被判了死刑. 在這樣的景氣之下, 要找另外一份工作根本是難如登天, 所以, 老闆們面臨著決定員工生死的選擇. 而這些選擇權並不是在公司的大老闆手中, 而是在中低階的小主管手中.

這些公司的小主管們面對著每天朝夕相處的員工, 要如何做這樣的選擇? 每個人手上都握著一定要做到的quota, 就算團隊中真的沒有表現差到要被打積效不好的員工, 還是要完成quota. 就算有績效不優的員工, 但你知道他上有老, 下有小, 老婆沒在上班, 還有1千萬的房貸要繳, 你忍心嗎? 如果是一個績效比較不好但年紀已大且有家庭經濟負擔的員工, 跟一個年輕無家累表現還OK的員工, 請問你要給誰the pink slip (美國俚語 - 拿到粉紅色的單子就表示你被裁員了)?

所以大老闆們只要動一張嘴巴, 所有的壓力其實都在這些中低層的小主管身上. 這時員工的命運就完全掌握在這些人手中. 遇到膽小怕事的主管, 通常上面交代什麼, 除了維維諾諾的份, 不敢吭半個聲, 那你就死定了, 你就是那個被犧牲的了. 當然也有主管為了手下努力爭取, 也有聽到有勇氣的小主管到老闆辦公室拍桌子的, 也有人難過到哭的, 半夜睡不著覺而凌晨4點出去開車兜風的. 其中的祕辛大概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最後員工的命運被決定了, 當烏鴉嘴的當然還是這些小主管們, 因為大老闆們才沒有勇氣面對員工勒. 因為公司怕被員工告, 很多話, 像是這不是你的錯之類的話, 被HR規定不能講, 所以整個過程被做成完全是因為員工績效表現不好. 如果是本來績效就不好的員工, 那至少多少就預期到了, 倒是那些績效不算差的員工, 那根本就是晴天霹靂. 接下來的就是對小主管的不諒解, 怨恨, 而小主管們則是有苦難言, 欲哭無淚.

有小主管跟我講, 他每天都做惡夢, 生怕被裁員的員工一時想不開而做出什麼事. 他現在裁掉的是1個人, 但那個人背後可能牽扯到5個家人, 而那些家人又會牽扯到更多的人, 所以這樣的一個決定, 可能是改變幾十個人命運的決定. 這情何以堪啊.

所以這是一場人性的考驗.

每一個決定牽動了多少人的命運, 這中間是要秉持著公正, 嚴格按考績做決定呢, 還是要考慮一些其他問題, 例如再就業能力等等. 當然這中間也有聽到過小主管趁機報私怨, 這畢竟是少數吧.

所以做為一個小主管, 唯一能做的就是摸著自己的良心做事了. 可能幾年以後回頭再看自己的決定, 至少可以說一聲我有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很高興自己已經離開職場而不必面臨這樣痛苦的抉擇了.